19/ 此后我便一路追踪炼心教的踪迹,来到了永宁镇。 永宁镇是开文明教化圣地,如今虽行商成风,但商人多也崇文重教,办得乡学无数,蔚为一景。 炼心教在此地貌似无甚根基,一时之间,我倒不知何去何从。 20/ 我不停的打听,近乎麻木的寻找,希望找到一些人或事什么的,为自己杂乱狂暴的情绪提供一个宣泄的出口。 直到酒店掌柜慌乱地向住客们宣告:炼心教众已在肖家湾起事了! 21/ 朝内的执事者从来没有承认过明镜水军的地位,但一直持默许态度。从这次事件来看,明镜水军对于维护地方治安起到的作用,应该是最大的原因。 行军之前,伍长对我们训话说,炼心教众装备粗劣,又疏于操练,完全不能当王师一击,大家只管奋勇一战便是。早些打完这场仗,我们便可以在秋收前赶回家务农。 对伍长的话,我是持保留态度的,如果炼心教真是如此不堪,又何需出动军队这么铺张呢? 22/ 伍长说的没错,炼心教徒无法抵挡王师的攻击。然而当成千上万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贫苦百姓向你冲来,用他们的拳脚,用他们的牙齿,用他们的生命向你表示他们不惜一死的愤怒时,纵铁石人也会动容。 开始时大家碍于号令,还能下得手去,到后来杀得手也软了,眼也红了,一些人甚至不禁呕吐起来。我正不知如何自处时,肩上一麻,数息间便失去了知觉。 23/ 照顾我的冰心弟子名叫梓欣,年方二八。熟络了后,她便取笑我说,为什么昏沉时会拉着她的手不停唤她作绿蚁儿。哪家的女儿让我记挂,名字却如此古怪。 我微笑着告诉她,那是个和她一样喜欢着翠衫,眼神灵动,以捉弄人为乐的小姑娘。梓欣再问时,我便不说了。 我居然能够笑着再提起她,这究竟是豁达还是背叛? 24/ 离开冰心堂后有些闷,便来到夏苑散心。唯见庭园荒疏,乱草凄离,竟象是很久没有打理的样子。 细想起来,儿时常随双亲来此御苑消暑,一住便是二三月,束发后便少来了。而官家每年盛夏的南巡之旅,竟也像是中断了好几年的样子。莫非朝中早知江南之变? 思维一旦突破樊篱,便愈发活跃起来。我们并不是在与入侵疆土的异族作战,这些人都曾经是我轩辕朝忠诚的子民。历代先皇都将民心视为立国之本,那么,我朝的根本其实已经动摇了么? 25/ 偷得这片刻之闲,我便决定经由酒坊奇石,转往巴蜀游历。儿时父亲常教训我说,天地运行周转皆有其道,要常怀着敬畏心,不可逾越。所以父亲对于公子敬那套搬运之法,以及现时贩夫走卒以为寻常事的催符瞬行术是很反感的。 我虽深以为然,却还是无法抗拒瞬息千里的诱惑,这定要让父亲失望了。 26/ 巴蜀多山,陆路通行极为不易,在天朝未行受尊号礼前,与中土之地一直隔绝。祖龙伐九黎时,命应龙将军凿山移石,在今日之上下中原界的位置生生开出两条通衢大道,巴蜀民众使得教化。 帝师广成子化塔锁妖后,其弟子也在蜀山间开宗立派,所以剑仙一流,多是出于此地。巴蜀地气肥沃,四季如春,近百年来又得朝中农官督促,不断开渠筑堰。粮食之生产,竟隐有超越江南之势。帝君亦尝有云,背倚巴蜀天府之地,足可为天下之凭。 27/ 不少亡命徒便因垂涎万金之利做起了私盐买卖。虽然帝君以监管不善的理由罢黜了十数任盐官盐守,终因巴人民风剽悍,无论清剿或安抚都难奏其效,只得作罢。 如今海盐已足资万民用度,费时费力的煮盐法便显得不合时宜起来,盐泉村亦不复当年之盛景,萧萧落落,只有盐井上呜咽而过的烈风流转依旧。堂堂天朝之师未能做到的事,一个小小的工艺改进却做到了,实在让人唏嘘。 28/ 定九黎后,祖龙曾于望川镇屯兵五万,以扼此南北咽喉。只是故百越郡自立后,赋税自给,郡民日子倒也过得丰足,因此望川的屯军也逐年下降,如今更是不闻兵戈之声久矣。 于盐泉村时尚不曾觉察,原来巴蜀多竹,因此建筑也多取竹为材。望川镇更是一片碧色,敲之琮然有玉声,与山水相映,颇觉清新有趣。 29/ 湖水清浅澄彻,基石层叠有致。流水顺序下落,每经一层便着一色,蔚蓝、浅绿、绛黄、粉蓝,色色参差而不相溶,真真鬼斧神工也! 五彩池的成因,太学院教授们则各有解释,一说是湖底矿物溶于水,一说是湖中有各色微虫,甚至鬼神之说也不无附和者。天地间的奥秘,果然值得吾辈穷一生求索。 30/ 询问咨客弟子方知,听雨阁原址确是孤绝,只因慕名来投师的弟子日多,所以先代祖师便决定合派迁至较前空阔易至的此处。只是在我看来,美则美了,却少了修行的味道。失却了鸿崖六虚的自在,换了些凭剑江湖的市井气。 唯有存放历代先师灵剑的东西剑池,还能遥想当年剑仙风采。 31/ 借着门人回报紫荆谷有妖祟出没之机,我便提出要顺道一睹前辈们斩妖除魔的风采。想必他们对我也不耐的紧,所以答应的也十分爽快。 离开时依旧要经过那条凌波九曲的北斗廊,我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懈怠与失落。入世心、功利心恍同一道看不见的樊篱,将我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分隔开来。前方看不到路,也看不到她。 32/ 同样的繁花似锦,紫荆谷较凝香园多了几分百草争春的自然,少了几分人工规整的匠气。如果让我选择一处定居,我也许会倾向前者多些。浮华之气已经太多,奈何还要添些浮华之景呢。 起初所谓妖祟者,实在不值一提。无非二三成精的小蜂,似乎是不去招惹也不会为祸的样子。看着同行的弈剑弟子“除妖”不亦乐乎的样子,即使我悄悄离去,他们也不会知晓吧? 33/ 到得蜀州后,我拜访了本地望族巴、樊二氏,才释得心中之惑。原来是锁妖塔失修,妖气外泄,渐已波及蜀州地界。百姓不堪其扰,官府又无擅调地方卫戍军之权,文书往来,帝君旨意恐怕需要数月时间方能至此。两相合计之下,也只有征用保丁镇压。 虽然不是民变或是战争这样能令庙堂震惊的事情,但我素读史书,亦知锁妖塔下物什的厉害。此事不能掉以轻心,说不得我还得亲自去看看。 34/ 对这件事我胸中一直有块垒难平。万魔渊事发时,天朝精锐之师达十数万之多,却夷然未损。祖龙在帝师重伤未愈时又令其筑塔…想来在平定天下之前,祖龙便已对引为臂助的帝师一派心存顾忌了吧?然而我却只能腹诽而已:纵然史官不能仗笔直书,但玩弄权术,终究不能称之为圣君吧? 35/ 我试着打听这些公输氏后人的来历,他们惊人财富的来源以及他们修复锁妖塔的原因,却总是不得其法,似乎所有知情之人均是讳莫如深。 也罢,有人收拾此乱局总是好事,免得平白让百姓受苦,何况左右还有弈剑听雨阁的剑仙主持大局。他们虽不象我希望中的那般高洁,对于责任二字却也从未放松。 36/ 我突发奇思:万物生于天地间,都自有其位置与意义。也许,我们责怪妖物祸害人间,而妖物也在心中责怪我们蚕食了他们的家园吧。 愈向北走,我就愈发坚定自己的观点。北川荒漠之地,竟像是凭空添了许多生机的样子。就在我感慨之时,不知费尽了多少心力的,父亲的回书到了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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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道婆婆:到亭外去找住在山角的茅屋旁的茶道婆婆.找到她以后她会...详情